春深如酒

晚上兴欣的接风宴上，由于在座各位除了陈果和魏琛都是职业选手，也就默契的没有点酒。

 

席间叶修又要抽烟，这回张新杰可没有默默的看着，而是干脆利落的侧身给他腾地方，“要抽出去抽。”

 

叶修果真唉声叹气的出去了，张新杰面无表情的推推眼镜。“幸亏他没拿账号卡。给这样的人加血，我从身到心都是拒绝的。”

 

那边能听见他讲话的职业选手顿时笑倒了一片。

 

“没想到张新杰还挺有幽默感。”黄少天笑的喘不上来气，肖时钦则还盯着叶修离开的方向。“他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魏琛一脸嘲讽，“你没看这还有微草的后辈在呢吗？那家伙要敢让他们吸二手烟，王杰希非一扫帚灭了他不可。”

 

众人恍悟，纷纷称赞王杰希是新时代好爹地。

 

周泽楷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他们聊天胡侃，因为话说的少所以很早就吃饱了，正无所事事地坐着发呆。对面的莫凡也和他一样，虽然彼此都没有注意对方，但那一副神游天际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简直如出一辙。

 

“这俩人是失散已久的亲兄弟吧？”唐昊观察了半天，忍不住出声。

 

孙翔仔细的看了看周泽楷又瞥了一眼莫凡，认真总结：“我们队长比较好看。”

 

吃饱喝足后，叶修又张罗着赶他们回去训练。众人虽动作拖沓极不情愿，但还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回走。

 

兴欣诸位初来乍到也不忙着练手，陈果便拉了唐柔结伴去夜市逛逛。乔一帆申请随高英杰回微草住一晚，魏琛则不住地怂恿包子再去喝两杯。

 

“我说你们两个也多少收敛点，老年人无所谓，包子你还很有前途，一定要自律啊。”

 

“放心吧老大！”

 

叶修又和魏琛对喷了几句垃圾话，也就各自散了。他领着安文逸、罗辑和莫凡慢慢往回溜达，交流了一番兴欣的近况。

 

“嘉世那边怎么样了？”叶修一边问着，点了根烟。

 

“听说战队规模还在不断壮大。”安文逸回答道，“挺多奔着嘉世旧名号去的人，那个邱非也很不简单啊。”

 

“队长亲手教出来的，当然厉害。”罗辑语气崇敬。

 

叶修微笑，“以后可别这么喊我，现在队长是你们沐橙姐，让她听见肯定给你们加练。”

 

莫凡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回去安顿好了他们，叶修下楼推开训练室的门，众人正在电脑前练得如火如荼。

 

“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啊？”他边嘟囔边去插电源，调好温度后坐回座位点开了QQ。职业选手群里静悄悄的，叶修在列表里稍微寻找一番，私戳了白庶。

 

“在吗？”

 

对方可能有点惊讶，愣了几秒钟才开始输入。“在。有事？”

 

“你以前是打英格兰超级联赛的吧？”

 

“是啊。前辈有事要问？”

 

“我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

 

快九点的时候，楚云秀起身去倒水，路经叶修身边，就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

 

“哟，逼我们在这累死累活的训练，自己倒闲聊上了？”

 

“呵呵。”叶修笑，“跟小白打听打听赛制的问题。”

 

“哦。那你继续。”楚云秀点点头，端着杯子飘然而去。

 

训练结束后，众人一个个都像被榨干的咸菜似的没精打采，哈欠连天。最近的训练强度越来越大，而叶修也没仗着自己是领队就提前回去休息什么的，像唐昊之类心里会有想法的人不过是看不惯他平时那副懒散样子罢了。

 

关了电脑，每个人都习惯性地开始做手操，就见叶修扭头十分自然地对喻文州道：“我们上楼去？”

 

众人顿时又来了精神。差点忘了，今晚还有个颇值得期待的保留节目。

 

喻文州点点头，“行。”

 

两人说着便片刻也不耽误的出了门，众人屏息凝神，直到脚步声快听不见了，这才前呼后拥倾巢而出。

 

储物间不知道多久没人打扫过，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叶修随便找了块抹布擦了擦软凳，把钢琴盖子掀了起来。

 

“来坐啊。”他一边招呼着，伸手在琴键上试了试音。

 

喻文州坐到叶修身旁看他调音，“你觉得这真的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终于将音准调好，叶修侧脸看他。“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意识到自己手速不行之后，就没再特意练过？”

 

“常规训练还是有做。”

 

“常规训练是给人巩固和保持的，适用于像我……和我这样的人群。”叶修严肃，“对你来说，远远不够。”

 

 喻文州再次遭到会心一击，陷入了短暂的僵直。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该不会是为了职业的续航特意这么干的吧？”

 

“不错的猜想。”喻文州笑，“但很遗憾，不是。”

 

此时其他职业选手已经来到了门外，正偷偷摸摸的透过门缝往里看。

 

“靠……后面的人别挤！谁踩我脚了，李轩是不是你？”张佳乐呲牙。

 

“冤枉啊！我连门边都没摸到呢。”

 

方锐好不容易将半只眼睛塞进门缝，“他们怎么还不开始，坐那谈什么人生呢？”

 

“估计是在传授什么秘诀吧。”肖时钦老谋深算道。

 

“什么秘诀？6.5秒打出APM764的秘诀吗？”黄少天插刀。

 

“靠！”孙翔郁闷出声，周泽楷的神色也复杂了一瞬。

 

屋内的两人隐约听见外面窸窣的动静，但都没在意。

 

叶修习惯性的叼了根烟，没有点着。“其实我统共也就会那么两首曲子，咱们先来首带点美感的？”

 

“……你其实纯粹是为了练手速才学的钢琴吧？”

 

“不愧是心脏大师。”

 

喻文州无语。

 

“那我可开始了？”说着他不等对方回应，微一抬手，疾风骤雨般的音符已经从指间倾泻而出。

 

不同于上次弹《野蜂飞舞》时的杂乱无章，叶修这次的确注意到自己应该“带点美感”——或者说他终于肯为曲子加上节奏了。

 

平心而论这是首旋律很优美的曲子，一开头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流泻而下的连奏，洋溢着青春明快和不可抑制的生命活力。叶修弹得比原曲要快，十指以肉眼不可辨的速度在琴键间游移。

 

夜色勾勒出男人神情专注的侧脸，喻文州安静听他弹了一会儿，后来干脆闭起眼睛欣赏那份行云流水的洒脱和畅快。

 

一曲方毕，叶修一脸神清气爽地拿掉嘴边的香烟。“怎么样，还行吧？”

 

喻文州睁开眼看他，一时间竟然词穷了。

 

词穷的还有在门外偷听的一干职业选手。

 

并不是说他的演奏水平有多么令人震撼，何况在场的各位就没几个懂得欣赏高雅艺术——只是叶修与钢琴的搭配本来就够令人跌破眼球的了，没想到他弹得还真不赖。

 

“这是我听过他弹得最好的一次。”苏沐橙在门外笑眯眯的说。

 

喻文州默然许久，终于轻咳了一声。“这是什么曲子？”

 

“贝多芬的《悲怆第三乐章》。可惜我造诣不高，哪天让我们小唐弹一个给你听听。”

 

“嗯。”喻文州还有些恍惚似的点点头。“那……你先教我一小段吧。”

 

“行。你怎么方便就怎么弹吧，反正也是练手速。我的手型就完全没法看。”

 

“嗯，明白。”

 

于是两人就你一下我一下的练起来了，众人眼看再没什么可爆料的，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至于叶修在某天突然发现大家的手机铃声竟都换成了贝多芬那首熟悉的钢琴奏鸣曲，也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TBC

元宵节快乐！